了?
辩不过,也要辩。
起码,这也是一个成长的过程。
所以。
就算此时此刻,他明知道是败。
那也需要出手。
不然。
所有人都怂的话,这一学说如何发扬光大?
岂不是会让程朱理学继续驰骋于大明朝?
而随着这名士子的声音响起。
方孝孺忽然神色凛然,不怒自威。
“尔等只知‘法后王’之形,不解‘法先王’之神!‘法后王’之说,非是废弃先王之道,实乃强调当效法近世能明先王之道精髓的贤君!朱子曰:‘盖周礼尽在鲁矣。’先王之道,其核心在于仁义礼智之天理,此乃亘古不变之‘道体’!礼制仪文,乃‘道’之‘用’,可因时损益,然其精神内核,尊卑有序、亲亲仁民、敬天法祖,何曾可变?陛下建制立法,其尊孔崇儒、重农兴教、严明礼法,哪一项不是承继先王之道、彰显天理?”
他骤然间提高声调,目光扫视全场:
“尔等荀学,借‘法后王’之名,行‘背弃道统’之实!以为时移世易,便可抛弃仁义之本,只讲权谋法术、功利实效。此等思想,若流布天下,必将使君臣失序、父子无亲、夫妇无别!礼崩乐坏,纲常沦丧,国将不国!程朱之学,正是要人明辨‘道体’与‘器用’,万变不离其宗!尔等只见器物制度之变,却无视天理人伦之常,此乃买椟还珠,何其愚也!”
士子脸色难看。
他知晓方孝孺很厉害,但听完对方的言论后,还是觉得方孝孺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可怕。
这番话,太可怕了。
几乎是一针见血地指出‘法后王’与’法先王‘在根本道统上的一致性,并痛斥荀学有割裂道器、抛弃仁义核心的危险倾向。
他将当朝陛下的政策巧妙地纳入“法先王”的框架,堵死自己了攻击的口实。
还列举了‘买椟还珠’、‘纲常沦丧’,用这番斥责,犹如如重锤击在他的心上。
这该如何辩?
怎么辩,才能辩的赢?
顿时,所有人面面相觑起来。
有人颓然坐下,有人以袖拭汗,再也无力为法后王的激进解读辩护。
“明明是胡言乱语,,荀卿有言:‘大天而思之,孰与物畜而制之!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君子当明于天人之分,认识规律,利用自然,造福生民。程朱鼓吹‘天人感应’、‘敬畏天命’,动辄言灾异谴告,岂非将人置于天威之下,束缚了人力作为?”
有人小声嘟囔自语着。
方孝孺立刻脸色微顿。
然后冷笑起来。
“是谁在耳语?不敢面对我?”
“不过,也没关系,尔等对天人关系之理解,浅薄如斯!‘制天命而用之’,此乃匠人小智,非君子大道!程朱所言‘天人感应’,其本意绝非迷信鬼神,而在于揭示‘天理’与‘人心’相通!《易》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天理流行,展现为四时有序、万物并育;人心之正,在于效法天地之德。灾异谴告之说,亦是警示人心背离天理,君主失德,当反躬自省!”
“朱子言:‘存天理’即要人常存敬畏之心。敬畏者,非恐惧匍匐,而是对天理昭昭、因果不爽的深刻体认与自觉遵循!人若失去对天命的敬畏,妄言‘制天命’,实则放纵人欲,恃强凌弱,破坏天地之和!此非进取,实乃僭越与狂妄!程朱教人修身以合天理,正是最高明的‘用天’之道,使自身言行符合宇宙至善法则,内则身心安泰,外则家国和谐,此乃参赞天地之化育!尔等所谓‘制天命’,不过役物逐利,汲汲营营于小利,忘却了人之为人的根本在于与天地参!”
说到这里。
方孝孺忽然露出了很失望的样子。
仿佛这群人,太废物了,根本没资格继续让他辩论下去一样。
“也罢也罢,我还以为尔等有何本事呢,一群跳梁小丑罢了,无趣无趣。”
嘲讽一番后,方孝孺也就准备离开了,可这时却传来一道声音。
“你言谁是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