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一箭射穿膝盖:\"我母妃说,你给过我们母子两次救命之恩,这次,算还清了。\"
他跳下马,踉跄着抱住我:\"傻瓜,为什么要回来?我都安排好去接你父亲和弟弟了……\"
他摸着我脸上的血渍,突然发现我手中的弯刀,\"原来你一直带着它,就像我一直带着……\"
他掏出我前世埋在父亲坟前的玉佩,羊脂白玉上还沾着中原的泥土:\"前世你葬了我,今生我守着你,来世……\"
他忽然咳嗽,血沫溅在我男装前襟,\"来世我们做对普通夫妻,你种木兰花,我栽胡杨树,可好?\"
远处传来北魏军营的火光,是主将派兵来围剿了。
我看着拓跋宏苍白的脸,突然想起前世他死在我怀里的场景,那时我也说\"来世\",可来世真的会更好吗?
\"宏,我们走吧。\"我握住他的手,将柔然护国玉佩塞进他掌心,\"去柔然,去胡杨林,我想看看,那里的木兰花,是否真的开得像血一样艳。\"
他愣住了,眼中闪过惊喜与痛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从此你就是北魏的叛徒,再也回不了中原……\"
我抚摸着他左眼角的泪痣,像抚摸前世的记忆:\"中原的木兰花,已经在战火中凋零了。而柔然的胡杨林,至少能让我这朵带刺的花,有个生根的地方。\"
铁骑的马蹄声碾碎了月光。
我换上柔然的红色长裙,拓跋宏披着战甲,我们并辔向北方驰去。
身后,北魏的火把像条毒蛇,吐着信子追来;身前,胡杨林的轮廓在晨曦中渐渐清晰,像幅永不褪色的画。
路过一处沙丘时,我忽然看见沙地上有株木兰花,不知何时被人移栽至此,根系缠着胡杨的根须,在沙砾中开出了第一朵花。
花瓣是血色的,花蕊泛着银光,像极了拓跋宏送我的银制头饰。\"看,我们的木兰花。\"
我指着那株花,忽然发现它的影子,与拓跋宏的战马影子,在沙地上交织成一个\"囍\"字。
他笑了,笑得比朝阳更温暖:\"母妃说,这叫''生死同根''。胡杨不死,木兰花就不会凋零。\"
他忽然俯身,在我额间落下一吻,\"而我,会像胡杨树一样,守着我的木兰花,千年不倒。\"
追兵的喊声渐渐远去。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忽然明白,命运从来不是慈悲的编剧,它给我们的,从来都是带血的糖。
但只要能在这血与沙的世界里,找到那株共同生根的木兰花,就算遍体鳞伤,也算,得偿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