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看见高渐离躲在护城河的芦苇丛里,正焦急地挥手。
远处,阿雪的青衫被火把映成血色,她背靠着墙,手中握着断剑,却还在笑,像极了易水畔的那抹白梅。
这一次,我没有回头,不是因为信念,而是因为知道,她用命换的生,我必须带着走——带着她的银铃,她的兔骨簪,还有那句没说完的“我心悦你”。
尾声·寒水记
五年后,齐地临淄的绣坊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击筑声。
我握着阿雪的手,看她用银线绣着易水的芦苇,绣绷边缘,“雪落无痕”四个字刚绣了一半。
她腕间的银铃已经旧了,却还在响,像极了易水的潮声——只是铃身多了道裂痕,是当年在咸阳宫被剑砍中的。
“轲卿,这处该用什么色?”她指着绣绷上的白衣人影,那是照着记忆中我的模样绣的,“是用月白,还是霜色?”
我吻她指尖的针痕,那里还留着当年在咸阳宫被剑划伤的疤:“用血色吧——这样,就像你替我挡的那道伤,永远在我心口。”
她笑了,眼中映着窗外的雪:“轲卿还是没变,总爱说这些混话。”
可我看见,她指尖在“雪落无痕”的“雪”字上顿了顿,绣线穿过绢布,带出极细的血珠——像极了当年咸阳宫的地砖,被她的血染红的模样。
远处,高渐离的筑声忽然转调,成了那首未完成的《易水寒》,其中某个徵音总是弹错——就像我们的命,总在该圆满时,留下遗憾的裂痕。
我望着阿雪发间的兔骨簪,忽然明白,所谓重生,不是改写命运,而是让那些本该凋零的雪,落在该落的地方——落在易水畔,落在绣绷上,落在爱人的眉间,从此,再不融化。
易水的风依旧凛冽,却吹不散掌心的温度。
这一次,我终于懂得,“士为知己者死”的下一句,该是“知己为士而生”——她用命换我生,我便用余生,为她唱一曲永不凋零的寒水歌,哪怕每一个音符里,都藏着咸阳宫的血,易水的泪,和那句,始终没说出口的“我爱你”。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