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嬴月突然跪下:\"君上!\"她的银簪歪在发间,琉璃珠从掌心滚落,\"此事与杜伯氏无关,是……是我让堂兄换的琉璃珠,只为给母亲治病……\"
谎话说得太急,她咳嗽起来,指尖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我知道她在替父亲顶罪,就像前世她替我挡过刺客的匕首。
秦孝公的眉峰骤紧,嬴虔的剑刃已经抵住杜伯氏的手腕,而我的袖中,还藏着写有嬴傒名字的竹简。
\"嬴月!\"我厉声喝止,\"秦律岂容你胡编乱造?\"
她抬头望我,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恨意:\"大人不是最讲律法么?\"她的声音哽咽,却字字清晰,\"若连认罪的勇气都没有,与那些躲在律法背后的懦夫何异?\"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我心上。
前世我在渭水刑场杀七百贵族时,她也是这样望着我,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
此刻秦孝公忽然转身,望着远处的枯井,而嬴虔的剑刃已经落下,杜伯氏的惨叫惊起寒鸦。
血珠溅在嬴月裙角,她却像感觉不到般,继续盯着我:\"大人可还记得,昨日在栎阳宫,说玄鸟与蛇共生?\"她扯下银簪,蛇形纹路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原来所谓共生,不过是蛇吃玄鸟的肉,喝玄鸟的血!\"
我喉间发腥,却说不出话。
前世她吊死狱中前,留的最后一句话是:\"商君的法,比刀刃还冷。\"
此刻她将银簪摔在我脚边,转身跑向井田深处,发间的木笄散落,长发像黑色的瀑布在风中翻飞。
\"去看着她。\"我对呆立的景监低声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秦孝公忽然伸手捡起银簪,蛇尾与玄鸟的纹路在他掌心交缠,像极了我们三人此刻的命运。
\"先生可知,嬴月的母亲,是寡人姑母。\"他的声音轻得像风,\"当年姑母嫁入嬴氏旁支,老氏族都笑她傻,如今看来……\"
他指尖摩挲着银簪,忽然冷笑,\"他们才是傻子。\"
我望着他眼中翻涌的暗潮,忽然明白,他早就知道嬴月的身份,知道嬴傒私藏魏种,甚至知道我袖中的竹简。
这个比前世更早露出锋芒的君王,正用老氏族的血,为变法铺路。
暮色染透井田时,景监带回消息:\"嬴月姑娘在枯井旁找到了魏种,整整三车,藏在废弃的窑洞里。\"他的声音低沉,\"还有……嬴傒大人的名字,在最上面的竹简。\"
我摸着袖中被冷汗浸透的名单,终于取出那卷竹简。/%咸%(鱼[ˉ]看?书¥@ ·追?-+最@新!章′节2$
嬴虔的名字在第二页,而嬴傒,这个前世被我处以劓刑、今生本可避开一劫的男人,此刻正跪在雍城令的衙门前,等着我宣判。
\"卫鞅。\"秦孝公忽然按住我肩膀,体温透过衣料灼烧皮肤,\"寡人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的拇指擦过我掌心的血痕,\"七年前你初入秦,说''治世不一道'',如今面对故人,可还能守住本心?\"
故人?我望着远处被夕阳拉长的影子,嬴月正蹲在田埂上,用枯枝画着什么。
前世她画的是商鞅府的地形图,今生却在画玄鸟与蛇,缠绕着断了尾的银簪。
\"君上可还记得,\"我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当年在南门徙木,五十金砸在地上的声音?\"
我抽出鹿卢剑,剑刃映出自己扭曲的脸,\"那时百姓说我作秀,后来他们才知道,那是秦法的分量。\"
秦孝公的手慢慢松开,眼中有痛色闪过。
我知道他想起了前世,想起我被车裂时,他在渭水河畔摔碎的酒爵。
而此刻,我必须成为那把斩根的刀,哪怕刀刃上沾满嬴月的血。
嬴傒跪在衙门前的身影,像极了前世嬴虔受刑那日。
他的腰间还挂着少梁之战的勋章,却在看见我手中的竹简时,闭上了眼睛。
\"商君要剜我的心,还是砍我的头?\"他的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疲惫,\"月丫头……可还好?\"
我盯着他鬓角的白发,想起嬴月帕子上未绣完的玄鸟。
\"嬴傒,\"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私藏魏种,坏我田脉,按秦律……\"
\"按秦律,劓刑。\"他替我说完,嘴角扯出苦涩的笑,\"月丫头小时候总说,商君是天上的雷神,专劈人间的不公。\"他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