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猛地一哆嗦,像是被什么无形的毒虫蛰了一下,身体猛地蜷缩起来,浑浊的眼睛里骤然迸发出强烈的恐惧!
她下意识地把怀里的“襁褓”(其实只是一团破布)死死搂紧,枯瘦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急促的抽气声:
“不……不说……不能说……官差抓人……血……好多的血……不要抓我儿子!他没有,没有……”
她语无伦次,情绪激动,干瘪的胸膛急剧起伏,抱着“襁褓”如同溺水者抱住浮木。+w.a*n^b~e¨n?.^o*r+g.
“走开!走开啊!!”她突然对着林臻的方向胡乱挥舞起枯瘦的手臂,尖利的指甲差点划林臻的脸。
浑浊的眼睛彻底被巨大的、毫无缘由的恐慌填满,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陌生人,而是索命的厉鬼。
林臻往后退了两步。
橙萱原本紧绷的脸瞬间软化,看着那因年代久远记忆碎片错乱而惊恐万分的老妇人,看着那象征着守护的“襁褓”姿势,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力。
她那积压的怒火像是被这可怜又疯癫的景象浇灭了大半,只余下沉重如铅的酸涩,堵在心口,闷得发慌。
她默默收回了按在剑柄上的手,垂在身侧。~k?a¢n?s!h.u·h?o^u-.~c`o,m′
林臻稍微离远了些,蹲下身,声音放得极其轻柔,带着安抚的力量:“阿婆不怕,没事了,官差走了,没人抓人,我们是过路的,来看看您,您安心歇着吧。”
说着,林臻伸手过去,拍了拍她的手背。
奇异地,感受到手背上温热的触感和林臻温和的声音,老妪激烈的动作逐渐平息下来,紧紧箍着“襁褓”的手臂放松了些许。
她浑浊的眼珠茫然地转了转,焦点涣散,不再看向林臻,而是抱着“襁褓”,歪着头靠在门框上,很快又恢复了先前那副呆滞木然的雕塑状态,嘴里反复咕哝着几个模糊的音节:“作孽……作孽哦……”
林臻沉默地站起身,对着屋内角落隐约可见的一个年轻妇人(或许是孙阿婆的孙媳)点了下头,留下些银钱放在门槛内侧。
妇人惊恐地低头致谢,不敢多看一眼。
走出孙家小院,橙萱牵着马跟在后头,低着头,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王老汉的愚昧麻木,孙阿婆记忆混乱的恐惧,紧紧揪住了她对真相的渴望。
她终于明白林臻为何一开始阻拦她砸牌坊。^7^6′k·a.n·s^h_u_.¢c_o?m¢
一个牌坊,一张官府的判决书,其威力竟能让一村之人沉默失语二十年!
抹杀真相,扭曲记忆!
这无形的枷锁,沉重得让人窒息。
夕阳彻底沉入西山,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迅速吞噬了整个溪林村。
那座巨大的石牌坊在暮色中隐去狰狞的轮廓,只留下一个更加庞大、更加令人心悸的、笼罩着整个村落的巨大阴影。
就在林臻与橙萱准备打马离开这令人窒息之地时,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柴杖,跌跌撞撞地从一条昏暗狭窄的巷子深处追了出来!
是郑婆子!
她追到村口,离那牌坊阴影不远处的岔道上停下,大口喘着粗气。
混浊的老眼在暮色中急切地扫视着已经上马的林臻和橙萱,那眼神里不再有初见时的惊惧,反而燃烧着一种破釜沉舟、豁出去一切的炙热光亮。
她不顾气促,对着林臻的方向用力地挥舞着枯柴般的手臂,声音嘶哑地喊道:
“公子!小姐!请等一等!!”
郑婆子枯瘦的身体在初降的暮色中剧烈地颤抖,每一声喘息都带着风箱般的嘶鸣。
她拄着那根粗糙的柴棍,深一脚浅一脚地追到村口岔道,离那座在昏暗中愈发显得如巨兽蛰伏的石牌坊不过数十步之遥。
浑浊的老眼急切地扫过已经骑上马背的林臻和橙萱,那眼神里竟不再有初次见面时的惊惧与试探,反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决绝光芒!
“公子!小姐!请等一等!!”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声,声音撕裂着寂静的暮气,惊得旁边枯树上两只昏鸦“扑棱棱”飞起。
林臻正要扬鞭的手停在半空,锐利的目光投向那佝偻的身影。
橙萱也勒紧缰绳,疑惑又带着一丝隐秘期盼地看向这位哭诉过真相的老人。
郑婆子见二人真的停下,喘着粗气,步履蹒跚地小跑到林臻马前几步远的地方才停下。
她甚至没顾上擦额角滚落的汗珠,双手死死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