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婿,老夫才刚说要把宅子送给你们,转身你们就自己搬到镇上来了,我心甚慰啊!
不过,老夫虽不是什么名流一言九鼎,不过行商做事都笃定一个‘信’字,这是那宅子和几亩地的地契。”
对于女婿的做法,唐父显然十分满意,心情颇好。
唐舒雅也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寻摸着眼下还不到回报的时候,也就不推辞,“岳父厚赐,睿,铭记于心。”
“些许小事,不必挂齿。贤婿既已到了卧龙镇,可要延请名师?”
“岳父上次所言,我已仔细想过,如今距离开恩科不过半年,若说名师,松山学苑的山长便是名动天下的大儒,致士的宰辅。
然而,名师岂会为财帛而动?是以,我准备,造势!”
饭毕,唐舒雅同唐晨一起去卧龙镇的港口淘金,唐父则趁此机会同女儿交谈。
“舒雅我儿,我今日再看程睿,此子非池中之物,你定要当好贤内助。官场黑暗,他日用银钱的时候非少,你在家的时候爹也并未外待你。
你经商敛财的本事比晨儿还要好些,只是如今身在后院,又成了程睿的妻,万事还是注意些。
凡事不必抛头露面,交给晨儿办,他定不会叫你吃亏。”
程睿在后院儿,前脚刚同唐母谈一些羞得抬不起头的事,后脚便被唐父扔下一道惊雷。
“爹是不是说得过于夸张了些?若说书法倒是的确不错,只是这科举一途若是文采不通,那也是与仕途无缘啊!”
程睿说完,便见唐父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此子见识广博,也不庸俗,文采方面略有不足,然而时政却十分敏锐。
所以流言误人呐,我瞧着程睿的样子,绝非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之人。若能过了科举这一关,将来必成大器。”
“心胸狭隘”“目光短浅”程睿觉得自己又被扎了好几刀。
虽说句句都在夸“程睿”,程睿自个儿心里却是明白,这分明夸得是唐舒雅!想想“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什么的,程睿红眼病都犯了。
“爹可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时政虽好,也不见得将来会是‘能吏’,单是文采一项不过关,指不定连恩科都考不中呐!”
“哈哈,你该多跟他交流交流,恃才傲物可不行喔!”唐父见自己女儿差点将帕子揉成一团,只道她心气儿高,不易服人,当即大笑。
再说唐舒雅随同唐睿一起去了卧龙港,港湾素来是商贾集结之地,未出阁时唐舒雅便喜欢来此寻宝淘金。
前世唐舒雅成亲之后便鲜有机会在港湾游走,现在故地重游,咸腥的海风都觉得无比亲切。
还没来得及多加感慨,唐舒雅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小官人瞧瞧这个,上好的白叠子,往自家花园里一放,到了秋后那就是上好的景儿啊!一两银子,这里的苗儿,您都拿去!”
一小贩拿了一盆苗圃,边儿跟着二人的脚步往前走,边介绍。
“姐夫,你这是被当成‘肥羊’了。这些小贩最爱‘杀生’,尤其是你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唐晨笑着揶揄。
那小贩一听,就知今儿个是遇到行家了,知道这桩买卖怕是没戏,尴尬得笑了笑,便要退下去。
怎料唐舒雅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开口了。
“不忙着走,你这苗可是包活吗?”
那小贩一见有戏,连忙回头,“自是包活的,不瞒小官人说,小人这会儿在这儿卖苗,待到秋后便要卖花。
不是跟您吹,方圆百里不敢说,单说咱们卧龙镇,绝对没有比我种的更好的!”
“且不说他这能不能种得好,这白叠子既非名品,也无花香,姐夫,你若是想种花,往门前种些牡丹月季不是更好?”
唐晨生怕姐夫被人骗了,回头儿被他姐埋怨,劝起人来也是不遗余力。
唐舒雅自是没法告诉他,眼前的白叠子便是几年后种遍大江南北的棉花,“晨弟若想帮忙,不若帮我谈谈价格。
岳父给的五亩地,我便准备种上这白叠子。想想到了秋后,地里一片雪白,再邀上三两书友,岂不一桩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