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还没融化完全的冰袋,盖在顾屿衡被溅出来的滚油烫到的手背上。苏楚箐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筷子上的浮灰。还不等顾屿衡将蛋炒饭端到外面的餐桌,就在灶台上夹起米饭送入嘴里。
昨晚的剩饭因为过夜的缘故,米粒挥发多余的水分,通过高温翻炒,来自华国东北部的细长大米,颗颗分明,白米饭的松软和韧性,通过二次加热,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常见的蛋炒饭有两种做法。
一种是先提前将蛋液和米饭混合,搅拌均匀后下入融化的荤油当中,这样炒出来的饭粒能够保证每一粒都被蛋液包裹,饭里有蛋,蛋里有饭,但缺点却是极其容易粘锅糊锅。所以苏楚箐教给顾屿衡的是炒制蛋炒饭的第二种做法。
打散过的蛋液里加入小搓的食用盐和适量的白开水,油锅四到五分热度时沿着锅壁缓慢倒入蛋液。等黄灿灿的鸡蛋微微凝固,就可以加入提前准备好的米饭,锅铲搅拌翻动的过程中,蛋和饭渐渐融为一体,等到锅中的色彩由淡黄转变为金黄,最后淋上半盖子的生抽。
顾屿衡原本拿起来的是老抽,好在苏楚箐眼疾手快拦下他,要是一盖子老抽下去,估计他们俩今天晚上还要在家找找,剩下有什么可以吃的。
加入凉水的炒蛋水润松软,精确到克的调味不咸也不淡,作为没有配菜的主食来说刚刚好,被酱油的浓郁滋味完全包裹的饭粒混合着同样变成颗粒状的鸡蛋碎末,煎蛋的香气与米饭的香甜相互融合、交织,最后都落入到酱油留给舌尖的咸香微鲜。
“好吃。”
苏楚箐咽下最后一点碎米粒,拿起水杯,咕噜喝了两口温水。
什么都好,就是油放的有些多。
顿了顿,苏楚箐其实不想打击某位初学者的自信心,但,
“你箱子里还有多余的位置吗,”权衡之下,苏楚箐觉得比起糊嗓子的硬夸,还是活下去更重要,“腊肠霉豆腐,通通,你全都带走。”
酱油蛋炒饭顾屿衡吃了大半,最后剩下的苏楚箐实在吃不下去,都贡献给了知微养在院子里的老母鸡。
夜里,苏楚箐背对着顾屿衡,隔壁刘婶家都安静了好久,她睁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终于在她又窸窸窣窣翻了个身,同样没没睡着的顾屿衡叹了口气,伸长臂膀将陡然僵硬的她箍进怀里。
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苏楚箐莫名的情绪低落终于找到了缘由,抵在胸前的双手握着他的睡衣,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话语里带着抽气的鼻音。
“怎么不能等国庆过完了再去……”
光洁的下巴抵在她毛茸茸的头顶,顾屿衡喉结发紧。
之前长时间的出差,他会提前将知晏知微送到爸妈那边去,留在家中的最后一个晚上,屋里永远只剩下他自己。反正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过来的,他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和舍不得。
但鼻尖皆是她的温软暖香,顾屿衡克制住亲吻的冲动,心里一团乱麻,他捋不清这种情绪,也从未感受过,只得抱紧点再抱紧点,寂静的深夜里,低沉的嗓音一遍遍叮嘱。
“我不在家院子门要记得关好,见义勇为也要量力而行,不要让自己受伤,要是觉得累,就把知晏知微送到爸妈那里去,我会尽力,尽快回来。”
柔顺的发丝缓缓再指尖滑落,将苏楚箐完全抱在怀里的顾屿衡,绕过她单薄的脊背,带着浓烈热意的掌心,轻而缓地抚摸着她头顶的发丝,无声且温柔地安慰。
握在胸前的拳头渐渐放松,苏楚箐闭着眼,仿佛每一寸肌肤都要染上他的身上清爽的皂香。无数次在睡梦中习以为常的动作,苏楚箐却是第一次,清醒且主动地回抱住了他,整张脸都埋在他怀里,两颗心脏同频震动。
“我没有想让你留下来的意思,国家需要你,人民群众需要你,这本来就是你的工作、你的事业。我不懂你所学的专业,也听不明白深奥拗口的专业词汇,但你的努力钻研,自我来到这个家起,都是看在眼里的,你有这次机会,我为你感到高兴。”
苏楚箐的声音,瓦着嗓子,听着却有些发闷。
“独自在外,你要注意身体,少熬夜,多喝水,我和知晏知微,都在家里等你。“
顾屿衡想要捧起她的脸,却被她执拗地往怀里埋的更深,双人的呼吸声在寂寥无声的黑夜里交织,最终,隔着散乱的发丝,苏楚箐的额头落下轻柔的吻。
“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4-06-0602: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