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岁月漫长,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多久,又曾躲过多少次要命的凶险,她只知道每天麻木地活动、休息,饿了找野果吃,困了找大树或者洞穴栖身。
那些作为人的日子似乎越来越模糊,很多时候她甚至开始怀疑那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她其实就是只长在森林里的猴子吧?只是有一天突然梦到自己变成了人,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
她如果一直都长在森林里,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又怎么会知道有人类的存在呢?
不,不对……
如果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人类呢?
或许,那只是存在于她梦里的一种奇怪的生物,是她根据同类的样子想象出来的,更加强大的生物。
这个世界上有人类吗?
她真的曾经是个人类吗?
……
她还能变回人类吗?
许许多多的问题困扰着她那颗时常感到模糊与浑噩的脑袋,她不知道自己困惑了多久,又活了多少年,只知道等自己某一天低头看向水中时,忽然感到了一阵恐慌。
水面上倒映出一张松垮的猴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老了,体力渐渐变弱,行动也不再灵活,而这样的她,如果再遇到什么凶险的情况,恐怕很难逃脱。
她开始感到丧气,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将自己藏起来,独自一只猴思考猴生。
从前的记忆早已模糊,她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当一只猴子的,好像从生来就是这样,又好像不是这样。
有一段似梦非梦的记忆一直困扰着她,她记得自己以前有种很神奇的能力,能变成各种各样的鱼虫鸟兽。
可一个恍惚间,她又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过这种能力,那些都只是梦,一场场荒唐的梦,是她山中漫长无趣生活里的些许梦幻色彩。
她想了很久很久,久到不知多少日夜,一只野猴找到了她,它搬开挡路的石头,出现在她面前。
是那只被她扇过巴掌的野猴,进洞后,它将石头堵回去,脚步蹒跚地走过来,坐在她身旁。
她转头看去,野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它只是安静坐着,那张同样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它转头冲她龇牙一笑,眼神却不可避免地暗淡下去。
她从旁边拿起一个有些蔫的果子,像以往那样递过去,野猴接在手里,却没有吃,只是垂头就那样看着,看着看着,头便越来越低。
不到半日,野猴就死了,安静地死在它旁边,手里还握着那个果子,瘦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像个小小的婴儿。
真奇怪,婴儿,那不是人类吗?
想到这个,她不由自嘲地笑笑,目光再次落到野猴身上,片刻后伸出手掌摸了摸它的额头。
冰凉的,没有温度的。
她又摸摸自己的脸,忽然想起从前许多次野猴出现在她身边,却害怕挨打不敢靠近她,于是只能远远跟着。
有时候她找到的果子多,心情好就会分给野猴一些,它通常会很开心,吃起来时狼吞虎咽,一边用嘴撕扯果皮,一边往嘴里塞。
想到这里,她也拿起一个果子咬了口,酸涩的味道瞬间刺得她一个激灵。
真难吃。
她顺手丢到旁边,又抹了把冰冰凉凉的脸,也蜷缩着想要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梦到了一条很长的阶梯,她站在阶梯上,回头望去时,底下有道修长的影子。
她直觉那是个人,但什么人呢?她不知道。
她是猴子又不是人,怎么会知道?
想到这里,她不再多看,转头往上爬去。
可是这条阶梯真的好长啊,她爬了好久,都没有看到头,最后实在没有力气,一个脚滑,就从旁边摔了下去。
强烈的失重感让她猛地惊醒,坐起身时,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野猴,一股寒意顺着皮肤接触的地方传来,赶跑了她最后的睡意。
恍惚了好半天她才想起,是了,昨天野猴来找她了,在最后的日子,它强撑着一路找过来,死在了她的身边。
洞口缝隙中投进光亮,现在应该是白天了。
她重重叹口气,先起身过去把石头挪开,返回洞里抱野猴的尸体。
她抱着尸体走了好长一段路,幸运的是今天走得很顺,路上都没被攻击,最后,她来到一片湖边。
这里风景很美,她很喜欢,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