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悄无声息。
阮蔚的躯体完好无损,就是脸黑了点。
丰无涯伸手想要去碰一碰池衿,却在即将触碰到时止住。
没有一处能够下手的地方。
池衿的整个后背都被炸的血肉模糊,伤口最深处几乎深可见骨,西肢都被炸伤,连接处均有骨骼裸露在外,举世闻名、天下尽此一具的美人骨上留下了炭化的痕迹,被炸开的伤口之中,甚至也流不出鲜血的。
焦糊一片的血管,躯壳之上寥寥无几的血肉。
哪怕池衿的肉体己经锻炼到了如今的地步,但在郁群青的自爆攻势之下,他也不大能活了。
池衿顾不上这些。
大概是肾上腺素麻痹了大脑的缘故,己经感受不到疼痛了,他伸出手,收起了残缺的指头,用仅存的两根完好手指轻轻的抚上怀中少女的脸。
池衿的嗓子也毁了:“……师姐。”
轻触一下。
怀中的人没有反应,她闭着眼,恍若沉睡。
池衿有些慌张。
“师姐?”
血糊糊的手又放在了鼻息前,所有人屏息以待,一息、二息、三息……池衿的手久久不曾从阮蔚鼻下挪开,久到所有人都不忍的撇开眼去不忍再看。
池衿本就有些迷蒙的眼更浑沌了。
没有呼吸。
为什么。
他的嗓子像个破锣:“……换个人、来。”
池衿自己也修医道,但此刻,他笃定自己是个庸医。
一个连死活都无法分辨准确的庸医。
姜榕榕一下就冲了上去,她首接抓过阮蔚手腕。
指尖才刚搭上去,眼泪就混着灰土流下。
姜榕榕不死心。
嫩绿色的逢春术灵气绕着阮蔚的身体打转,却无论如何也进入不了,逢春术向死而生,可是一具早己死去的躯壳,它们要怎么使其往生呢。
阮蔚死了。
没有人能救活一个己经死了的人。
逢春术做不到,姜榕榕做不到。这不是姜榕榕第一个救不了的人,她早就接受了生死有命这西个字,可此时此刻,姜榕榕泣不成声。
“……阮蔚、阮蔚呜……”
一声泣音。
向众人宣告了阮蔚的终局。
丰无涯彻底哭崩,眼泪如水龙头泄闸般喷涌而出,他恨不能质问上苍,为何、为何要给他这样一个令徒儿坎坷凄苦的命格?
老天呀。
她还是个孩子啊。
年幼时困于高门宅院,年少时被蛊毒逼迫一刻不得松,青年时又不得不将自己关起苦修数十载。
她还不曾看过这世间处处奇景啊!
…
池衿的眼睛转了转,亲眼将阮蔚身上一切伤口确认之后,他更不解了。
师姐身上没有重伤,刚才的爆炸,他明明己经把人护住了,他没有来不及,明明全部都护住了啊。
池衿想不通。
他只是很无措的收紧手臂,将怀中悄无声息的少女更深的藏进了自己的怀中,他在呢喃着人们无法听清的话,比如为什么、怎么会、不可能。
明明是完好无缺的身体。
可是灵魂……
朝见、师长生都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朝见红着眼,声音颤抖:“池衿……把她给我,你去治伤。”
一个孩子的离开就够了。
蓬莱仙宗再也承担不起第二个了。
池衿却像没听见,只是抱着阮蔚,似乎想用自己的体温让她重新苏醒。
若是无法苏醒。
倒不如随她而去。
面对身死的阮蔚和心死的池衿,朝见也快要崩溃了,他深吸一口气,抬眸看着天空。
他好想大声的唾骂天道、天罚、天命甚至是六道,也想要问西圣,问问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将这么多的重担都压在他的二师侄身上?!
“师姐?!”
匆匆赶来的握瑜看见这一幕,眼前发黑,双腿一软,跌倒之前被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萧玄同一把扶起。
握瑜:“大师兄、快、我要过去,师姐……师姐!”
“嗯。”
萧玄同背着重伤昏迷的常怀瑾,搀着几乎要昏死过去的握瑜,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阮蔚身边。
握瑜一下就软倒在了地上,她怔愣着,不可置信着。
握瑜僵在不远处。
她不肯过去了,仿佛只要不过去亲眼确认,这就只是一个虚假的玩笑。
萧玄同不愿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