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过一般。
最后。
沙地之上,只剩下一点湿润的泥沙,以及两个在沙圈最中心位置的人。
两道身影,是一站一跪的姿态。
站着的人将武器高高举起,半跪着的人则甘之如饴、引颈受戳,多么令人吃惊的姿势啊。
如果这二人不是众所周知的那二人就更好了。
是阮蔚、郁群青。
在看见那染血的白裙少女时,池衿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了。
他喊:
“师姐、师姐!”
池衿下意识扔掉了手中的换位符、关乎他根基的白玉命盘、抛下了泪眼婆娑的浮禾,池衿大步的、也是不顾一切的奔向了阮蔚。
“池衿,停下。”
阮蔚对池衿摇头,笑着说:“不要过来。”
池衿眨了眨眼,停住脚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成串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他的师姐不愿意停下。
但她希望自己停下。
难得啊。
阮蔚想,池衿真是难得听一次话。
池衿明明止住了脚步,却也没有止住他想要做的,他含着泪,望着阮蔚,眼中除了无比深沉的恳切,再无其他。
师姐……
你要抛下我吗……
这时候的池衿和阮蔚第一次极限时在三尸枪前看见的他无比相似。
都是这么一双极其溺爱、多情又婉转的眼。
阮蔚说不出话,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无法拒绝池衿的任何请求了。
好吧。
阮蔚闭了闭眼,将头扭了回来。
她心想,那自己不看就是了,不看,就不会舍不得拒绝。
阮蔚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她不能开口,不能再留下更多的温情给池衿了,不然,他会适应不来以后的‘阮蔚’的。
池衿。
不要为我难过。
池衿。
不要为我哭泣。
池衿。
师姐会回来的,哪怕回来的只是师姐。
……
最后的最后。
是一句隐匿在风中的简单语句。
她说。
抱歉,我食言了。
……
阮蔚举起了三尸枪。
丰无涯大吼道:“蔚蔚!不要——”
朝见的瞳孔缩小,手中拂尘甩出,试图将人卷回自己身边。
阮蔚轻巧的向一旁跃而避开。
她回眸,目光定定的看向朝见,对着他弯起唇又轻轻摇头。
二师叔,不要打断我。
朝见一见便懂了。
她早就己经决定好了。
死亡。
她平静的走向死亡,并坚定的不为任何人所更改。
阮蔚自顾自决定好了独自离开的结局,正如每一次的开端那样,她总是死的很甘愿,从前是被迫为傅弈甘愿,如今……这居然是她第一次的自愿啊。
只是一瞬间。
朝见的眼前忽然变得极暗,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天地之间竟然如此眩晕,强撑着向前走了几步,腿脚竟然发软了,忽然被一旁的少年一把搀住。
傅弈有些茫然的问他:“仙师这是……力竭了吗?”
“快、快拦住她!拦住、拦住阮蔚!”
朝见一把紧攥住傅弈的手腕,己经顾不上对方是谁了,几乎是无意识的喊着。
傅弈一愣。
等他反应过来,看向阮蔚的方向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来不及了。
少女再次高举长枪,倏尔落下,枪尖狠狠地刺进了她身前之人的胸口,血花如喷泉般飞溅。
似乎是嫌弃不够,她还上下左右搅动了个来回不止。
池衿:“师姐!!!”
尖利、凄惨、悲戚。
这一声响,在这世上,在所有失去爱人的苦主之中,再没有比这一声响还更刺入人心的了。
“噗嗤。”“噗嗤。”
阮蔚干脆利落的抽出了玄泽剑和三尸枪,留下两个血窟窿,而后又随手将三尸枪向远处一扔,扔的特别特别远。
阮蔚向来是个记仇的。
挨了一枪自然也要还回去一枪,再友情附赠一剑。
告诉郁群青,不用谢了哈。
这都是她应该做的 ~
嗯。
接下来她该做的就是——
平静的迎接第二次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