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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衿现在都回忆不起当时自己究竟是以何种心态才能说出如此让人喊啐之言语的了。
当夜。
池衿便听见了师姐院落传出的小调。
琴音长久的盘旋在他们这并肩挨着的五个小院里。
他是如何反应的来着?好像……是直接布下隔音阵,懒得再听了吧。幽荧是师尊带回来给师姐的法器,师姐起初很兴奋。
可九大宗门来人后,师姐便只用它抒发自己悬而未续的感情了。
池衿那时还想。
师姐实在愧对了师尊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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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
忽然,池衿猛地别过头去,不敢再看眼前第二次奏响此曲的阮蔚。
他满心荒唐。
甚至已有水意渐渐涌上他眼睑,将他目下皮肤染的通红一片。
那么早!
原来,师姐那么早就知道了啊。
池衿拳头捏的极紧,他死死地将左手攥住,浑身更是无法抑制的颤抖着。
曾昔的怒火此时化作一盆冷水。
冲着他满头浇下,池衿几乎透心凉意。
他怎么能!
他怎么能现在才知道这曲的名字?!
劝灵安、劝灵安。
这是冥曲啊!
这是弹给死人听的曲子啊——
所以,前世的师姐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了,她从那么早那么早就在给他们几人提示!
可他呢?
池衿不敢再想,左手的颤抖将近压不住。
他封耳不管师姐的提示,不听师姐的求助,他无视了师姐的痛苦并狠狠踩上了一脚。
想起自己那句话。
池衿真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
若不是师姐聪慧……
而自己也终于在师姐临死前开了窍。
也许,他们只差一点,便不会有这一世了。
萧玄同注意到了池衿的颤抖,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对这小孩还挺有好感。
萧玄同过去拍了拍池衿,“你怎么了?不舒服?”
大师兄。
池衿猛地抬眼,一张俊脸满是水汽。
对上萧玄同如前世一般的关怀眼眸,他一时怔愣,“我……”
萧玄同皱眉,“你怎么……哭什么?”
他其实只是长相冷硬,却看不得比他小的少年落泪。
男孩间没那么多讲究。
萧玄同直接把池衿提近了些,大手粗粝的将他面上水汽一抹而去,接着就握住了池衿左手,灵气汹涌而至。
冰灵根的灵气此时却格外柔暖。
池衿常年冷环的左手竟涌起丝丝暖意,沁入人心。
萧玄同大咧咧道,“你修为太差,一时共情而已。不过,蔚蔚这曲弹得挺一般的啊——哎呦!”
他被阮蔚神来般的一剑鞘抽的痛呼。
不知何时,琴声早已停下。
萧玄同回头,又是一剑鞘抽来,他忙躲。
“别打了!”
阮蔚骂骂咧咧,“啊,你说谁弹得烂?谁一般啊?啊?啊?”
她仰面,以鼻睨人,“我!天才演奏家,贝老爷子转世,懂!你这种连琴谱正反上下都分不出来的音痴居然敢说我弹得一般?!”
师兄妹一个抽一个跑,萧玄同固执己见,“不好听,真的不好听。”
阮蔚怒极,“不好听人能哭啊?”
萧玄同,“你用灵力拉人共情,耍赖。”
阮蔚,“放屁,明明都是真情实感!”
两人拌嘴个不停。
本来池衿就是小小的落泪一下,过会就好了。
他俩这一追一赶大声嚷嚷着兜圈跑。
就跟拿着个大喇叭循环播放,这个男人哭泣了,一样炸裂的、让人尴尬的效果。
全场人都知道:
有个十几岁的少年听琴听哭啦!
池衿,“……”
他面无表情的抹了一把脸。
哭哭哭,他为这二缺师姐哭个der。
有这功夫哭。
还不如找机会早点拜回去,用他拙劣的剑术去折磨阮蔚的眼睛。
常怀瑾凑过来,眼神不停的扫视着池衿的脸,
他小声说道:
“不是吧,你还真哭啦?哎你别瞪我啊!好吧好吧,小孩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