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往后继承几代人?人之常情,不得不忧……”
说到这里,许白自顾自点头道:“明白了,战死之后荣升武庙英灵,如那袁、曹两大上柱国一样,有高承、钟魁运转神通,不但可以在战场上继续统率阴兵,哪怕战死落幕,依旧可以看顾照拂家族几分。”
纯青说道:“崔先生,雄才伟略,洞悉人心。”
年轻时候的儒士崔瀺,其实与竹海洞天有些“恩怨”,但是纯青的师父,也就是竹海洞天那位青山神夫人,对崔瀺的观感其实不差。所以虽然纯青年纪太小,从未与绣虎打过交道,但是对崔瀺的印象很好,故而会诚心诚意敬称一声“崔先生”。按照她那位山主师父的说法,某个剑客的人品极差,但是被那名剑客当作朋友的人,一定可以结交,青山神不差那几壶酒水。
许白突然瞪大眼睛。一个白衣少年从远处凫水而至,看似优哉游哉,实则风驰电掣,戒备森严的南岳山头好像见怪不怪,对此人故意视而不见,许白立即想起对方身份,是个云遮雾绕身份诡谲的存在,这个家伙顶着一连串头衔身份,不但是大骊南方谍子的领袖人物,还是大骊中部那座陪都和一条大渎的幕后督造使,虽没有任何一个台面上的大骊官身,却是个极其关键、地位超然的人物。
崔东山在一行四人身边继续凫水游弋,一脸毫无诚意的一惊一乍,嚷嚷道:“哎哟喂,这不是咱们那位象戏真无敌的姜老儿嘛,还是这般穿着朴素啊,钓鱼来啦,没有问题没有问题,这么大一水塘,什么鱼虾没有,有个叫绯妃的婆姨,就是顶大的一条鱼,还有尉老祖帮忙兜网,一个绯妃还不是手到擒来?怕就怕姜老儿腰间那只小鱼篓装不下……”
一个双鬓霜白的老儒士突然出现,一手按在崔东山脑袋上,不让他继续,崔东山砰然摔落在地,装模作样怒喝一声,一个鲤鱼打挺却没能起身,折腾了几下,摔回地面几次,好似最拙劣的江湖武馆武把式,却弄巧成拙,最后崔东山只得悻悻然爬起身。看得一向规矩恪礼的许白有些摸不着头脑,大骊绣虎好像也没有施展什么术法禁制,少年怎就如此狼狈了?
崔瀺以儒士身份向两位兵家老祖作揖行礼。两位先前言笑轻松的老人也都肃容抱拳还礼。
尊敬这个东西,求是求不来的,不过来了,也拦不住。
崔瀺微笑道:“姜老祖,尉先生,随我走走,闲聊几句?”
两位兵家老祖一同跟着崔瀺远去,只留下三个看似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崔东山的“真实”岁数,如果从神魂剥离进入骊珠洞天开始计算,确实与纯青和许白相差不多。
崔东山趴在栏杆上,约莫万里之外,就是宝瓶洲最南端与大海的水陆交界处了。
如今除去一座老龙城的整个南岳地界,已经成为宝瓶洲继老龙城之外据守战的第二座战场,和蛮荒天下源源不断涌上陆地的妖族大军的战事一触即发。
南岳以南的广袤战场,山脉峰头皆已被搬运迁徙一空,大骊和藩属精锐早已集结在此,大骊嫡系铁骑三十万,其中轻骑二十五万,重骑五万,轻骑人与马一律身披水云甲,每一副甲胄上都被符箓修士篆刻有水花云纹图案,但不刻意追求细节上的精益求精。
大骊三十万铁骑主将苏高山,大骊王朝寒族出身,先前凭借赫赫战功,成功跻身大骊历史上首次设立的巡狩使,品秩官身与大骊旧上柱国头衔等同。
八十万步卒分成五大方阵,各大方阵之间,看似相隔数十里之遥,实则对于这种战争、这处战场而言,这点距离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足足八十万重甲步卒,从旧白霜王朝在内的宝瓶洲南部各大藩属国抽调而来。清一色的重甲步卒,按照不同方阵不同的驻守位置,披挂不同颜色的山文五岳甲,与浩然天下的山河社稷五色土相同。所有五色土,皆来自各大藩属山岳、储君山头,早年在不伤及国势龙脉、山河气数的前提下,在大骊边军监督之下,数以千计的搬山之属山泽精怪、墨家机关术傀儡和符箓力士合力开凿大小山脉,所得悉数交由大骊和各大藩属工部衙门统筹,其间又调动各藩属无数劳役,在山上修士的带领下,日以继夜铸造山文五岳甲。
三十万骑军分成五支骑军,轻三重二,位于步卒间距之内,与五大重甲步卒军阵形成山水相依的战场格局。
大将军苏高山列阵大军之中,手握一杆铁枪。三十年戎马生涯,他从一个寂寂无名的边军小卒,已崛起并荣升为一洲即一国的武官最高品。
苏高山高坐马背之上,回望一眼,可惜有南岳高山阻碍视线,不然一路北望,大好河山,尽收眼底,眼力所及之内外,皆是我大骊辖境山川国土。一介匹夫,人生至此,可谓生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