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抢先开口,勾着嘴角,笑不达眼底。
“你好”倪甄微微点下头,无意再拉扯,正要说我还有课。
“是这样,昨天晚上,霍先生的手表忘在我那里了,我给他送来。”调子软糯的不像话,尾音上扬,透着刻意的暧昧,像极了一块刚拿到手里的麦芽糖。
说着一只柔弱无骨的手飞快的从手包里取出一只男士腕表,轻轻的亮在掌心里,皮质表带微微卷起,若有似无的散着霍庭之身上独有的烟草气。
倪甄一愣,大脑飞速消化着这些信息,包括女人身上隐藏的很好的敌意。
女人知道霍庭之的住址,再加上这幅做作的姿态。
一瞬间倪甄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到底算是正宫找小三的麻烦,还是小三找小三的麻烦。
这种没事给自己找不自在的事儿,倪甄并不想碰。
“霍先生还没起,麻烦您自己给他吧。”
“这样啊,那,我就等等他…噢,对了倪小姐,霍先生最近压力蛮大,我天天劝他都不听,麻烦倪小姐也多劝一下他,少喝一点酒,少吸一些烟,对身体不好。”
倪甄在心里翻白眼了,但面上还是未显情绪,淡淡的说,“好”
步子刚向前跨出一步,身后就响起了霍庭之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倪甄回头,霍庭之正立在二楼楼梯上,一头乱发,睡衣斜斜的挂在身上,尽显颓废和浪荡之气。
“阿之,我来给你送手表,你昨天晚上喝太多,忘了啦。”调子又软上一些,听的人简直浑身酥麻。
这是老情人上门吗?
倪甄不想多看这两人腻味,心口不由得涌上一股郁气,坨成一团,膨胀作乱。
微微回头,对上霍庭之冷的滴水的眸子,“我去上课了。”
“谁让你来的?”男人的声音直冲天花板,脸色阴沉着,额前的青筋密布,眼底团起一处浓烈的化不开的怒。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预警,冷鸷的眸子一闪,“我说没说过不许你来这里?出去。”
两个女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到了,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阿之”
“滚出去。”
女人脸色苍白,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良久,飞快转过身,小跑出门。
倪甄不敢多耽误,也随后出门。
早上的小风波,让她惊讶的不是突然出现的带着敌意的女人。
而是霍庭之的态度,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发怒,像一头被惹火的狼,带着野性和原始的兽性。
在此之前只会觉得他冷峻、霸道,今天还要再加一条:暴戾。
但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凑巧,下午没课,倪甄喜欢的一个作家在青年路奋斗图书馆发售新书,她匆忙吃了午饭准备去看看。
公交车走走停停,难得有这么放松的闲暇时光,倪甄坐在靠窗的位置,听着歌悠闲的望着外面慢慢划过的风景。
“下一站,匀风站。”车子刚刚起步,油门极低。
眼前空旷的停车场里走来一双修长的身影。女人还是早上那套黑色紧身连衣裙,一只手挂在男人揣在兜里的手臂上,半侧着脸笑着跟男人讲话。
那身笔挺的高定西装是再熟悉不过的了。霍庭之周身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懒散着迈着步子,默默听完女人说的话,回了一个痞气的微笑。
倪甄扭着身子歪着头回望了很久,直到看着两人低头迈进那家叫“袭马”的会所。模糊的视线里,在最后一节台阶上,两人似乎同时转头,相视一笑。
心口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意蔓延,带着压抑的憋闷感。
如果不是早上倪甄就在现场,刚刚的场面她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前一秒暴怒赶人,后一秒亲昵谈笑。
倪甄突然觉得自己好傻,霍家在京北家喻户晓,有人曾经打趣说过京北有一半的生意都在世联集团手里,霍庭之半年前回国出任世联总经理的事情也是人尽皆知,但霍家这个京北首富到底是什么样的?霍庭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有没有女朋友?她几乎一无所知。
迷迷糊糊就做了人家的情人。
现在想想早上加的那条“暴戾“后面,还得再加一条:阴晴不定或者是忽冷忽热。
倪甄按着发疼的太阳穴,有些后悔或者说后怕。
之前因为自己身份她在霍庭之面前一直很卑微,说什么话都小心翼翼,但是见过今天早上他的脾气,倪甄觉得以后的日子可以说是刀尖上舔血了。